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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北之价第35章 单拐的重量与记忆的深掘

那根铝合金的单拐冰凉、坚硬高度被陈治疗师调整到最适合他手臂的位置。

握柄包裹着防滑海绵抵在腋下时带来一种奇异而陌生的支撑感。

相比于助行器那全方位的包围单拐显得如此单薄却又如此自由。

黄小磊站在双杠之间右手紧紧抓着杠子左手尝试着松开将部分体重转移到那根细细的金属拐杖上。

身体瞬间失衡的晃动让他心脏猛地一抽下意识地又想抓住双杠。

“相信它!也相信你自己!”陈治疗师的声音不容置疑“它就是你延伸出去的腿!”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紧绷的神经慢慢将重心向左手的拐杖偏移。

一下两下……摇晃逐渐减轻。

他像初学走钢丝的人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那一根支点和自己的伤腿上寻找着那种微妙而危险的平衡。

一步。

拐杖先向前探出落地发出清脆的“哒”声。

然后是好腿迈出接着是伤腿被拖拽着、艰难地跟上。

动作笨拙、缓慢甚至有些滑稽但的的确确是依靠单支拐杖完成的移动。

“好!”陈治疗师大声鼓励“节奏!找到你自己的节奏!” 汗水很快再次浸透衣衫。

腋下被拐杖顶端硌得生疼右腿的疼痛依旧顽固。

但一种全新的感觉伴随着这种不稳定的移动悄然滋生——是掌控感。

助行器是保护也是禁锢。

而单拐是辅助更是工具。

使用它需要更多的技巧、力量和勇气但换来的是更大的活动范围和更接近正常人的行走姿态。

几天练习下来他已经能拄着单拐在复健室里相对平稳地短距离行走。

他甚至尝试着拄着拐杖第一次自己“走”到了病房的卫生间门口虽然短短几步路依旧气喘吁吁却完成了一次小小的“独立”。

每次练习结束他将那根沾满汗水和手掌余温的拐杖靠在床头时都会默默地看它一会儿。

这根冰冷的金属仿佛成了他新阶段的象征——脆弱却坚韧;需要倚仗却指向自由。

身体的进步鼓舞着他而李医生则引导着他向记忆的更深处进行另一场艰难的跋涉。

陈会长那句“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可能成为关键”的话像种子一样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他再次拿出警方的询问笔录目光停留在自己写下的那几个关键词上:“水牢东边……白楼?”“老狗:大白?搬砖?” 水牢……那是他绝不愿回忆的噩梦之地。

但此刻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回到那个臭气熏天、冰冷刺骨的水泥坑。

他被拖出来时意识模糊但似乎……似乎瞥见过水牢东侧的方向……那边好像不全是围墙……好像有一排低矮的……棚户?或者是仓库?旁边似乎确实有一条小路…… 还有“老狗”。

那次对话发生在水牢附近……“老狗”当时的表情是羡慕?还是抱怨?“大白楼”……“搬砖”……他当时以为“搬砖”就是体力劳动但现在想来在那种语境下“搬砖”会不会是他们对某种特定诈骗模式的“行话”? 这些碎片化的记忆混杂着痛苦、恐惧和模糊的视觉残留绞缠在一起难以分辨。

挖掘它们不亚于又一次精神上的酷刑。

他常常在回忆中脸色发白呼吸急促不得不停下来很久才能平复。

李医生陪着他在他情绪激动时引导他深呼吸在他卡住时用极其温和的语气提问:“看到那条小路了吗?是土路还是水泥路?”“棚户的房子是什么颜色的?”“‘老狗’说‘搬砖’的时候手指有比划什么动作吗?” 这些问题像细小的钩子试图从混沌的记忆泥潭里钩出一点点可能有用的细节。

过程缓慢而痛苦。

有时枯坐半天一无所获。

有时想起一点却又无法确定是真实记忆还是噩梦的扭曲。

但黄小磊展现出了惊人的耐心和毅力仿佛将这次记忆深掘也当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复健”——对他大脑和意志的复健。

一天深夜他再次从关于水牢的噩梦中惊醒心跳如鼓。

但这一次梦的末尾似乎多了一个清晰的画面:水牢东侧那排低矮房子的尽头似乎有一个高出其他建筑的、简陋的了望塔塔顶上挂着一个破旧的、似乎是扩音喇叭的东西。

这个画面异常清晰。

他猛地坐起也顾不得是凌晨几点抓过床头的笔记本和笔借着手机灯光歪歪扭扭地画下了一个了望塔和喇叭的简图并在旁边标注:“水牢东头?塔?喇叭?” 第二天他将这张画推给李医生时手有些颤抖。

李医生看着那稚嫩却清晰的图画眼神变得凝重。

她立刻意识到如果这个记忆准确那么这个了望塔的位置和功能(可能是发布指令或警报)可能是一个重要的方位标定点甚至可能暗示着那条小路通往区域的某种重要性。

她没有丝毫耽搁再次通过安全渠道将这个最新信息传递了出去。

专案组那边正为“惊雷”行动的失利和犯罪集团可能转移非洲的战略动向而焦头烂额。

黄小磊提供的这个看似微小的细节如同沉闷空气中的一丝微弱电流立刻引起了技术侦查人员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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