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按要求修正内容去除了不适合少儿的导向性表述同时保留故事主线与情感脉络: 第二十章(一) 日子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挂在晾衣绳上风一吹就晃悠两下却总也晒不透那股潮乎乎的闷。
在家歇了几日起初还觉得是偷来的清闲到后来便只剩骨头缝里往外渗的无聊。
窗外的蝉鸣聒噪得像钝锯子拉锯我盯着墙上泛黄的日历数了三遍终于还是决定——上班去。
至少车间里的机器轰鸣声能盖过这漫无边际的空落。
那天我刚在办公桌前坐定端起搪瓷缸子抿了口凉透的茶热处理车间的任加明就晃了进来。
他是来找小春师姐的见师姐不在便往我对面的椅子上一坐笑着开了腔:“歇够了?我看你这脸色倒比上班时还好些。
” “好什么好闲得骨头都快锈了。
”我往他面前推了推茶叶罐“来喝口茶?” 任加明也不客气捏了撮茶叶泡上眯着眼道:“说真的你觉不觉得这世道好像要变了?” 我挑眉看他。
“邓爷爷主政后你没听说?南边那边都开始有私人做生意了。
”他压低了声音眼里却闪着光“我琢磨着咱总在厂里耗着也不是事儿要不……咱合伙干点啥?” “干啥?”我来了点兴致。
“养鸡!”他一拍大腿“我乡下亲戚家那边有场地养山里的鸡不愁卖。
到时候攒点钱比在厂里拿死工资强多了!” 这主意听着倒实在。
我心里盘算着点头道:“行啊这事儿能弄。
” 可高兴劲儿没持续多久就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养鸡得有饲料这是最基本的。
晚上回家我跟父亲提起这事儿想让他帮忙想想办法——父亲跟局里的领导都常在一起开会总归有些门路。
父亲听完眉头皱了半天才叹口气:“要是弄个一两次我托托关系或许还行。
但要长期供货难。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现在粮食还是统购统销的私人大量搞饲料政策不允许。
这红线碰不得。
” 我没再说话。
父亲的话像块石头把那点刚冒头的火苗压得死死的。
那个年代政策就是天个人的这点念想在庞大的体制面前轻得像根鸿毛。
养鸡的念头只能作罢。
夜里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偶尔驶过的卡车声心里又空了。
还是得把英文学扎实些——这个念头像沉在水底的石子又慢慢浮了上来。
上夜校那会儿多少人心里都揣着同一个模糊的梦去南方闯荡去那个传说中遍地是机会的地方。
或许那才是唯一的出路。
日子又回到了老样子。
上班时报纸翻得卷了边茶水续了一遍又一遍;下班后要么跟工友们凑在一起聊天要么去参加厂里的舞会在热闹的音乐里晃到深夜。
无聊像潮水一涨一退间就把青春的日子泡得发了胀却又没什么分量。
那晚约莫九点多舞也散了晚风里带着点凉意肚子却空落落的像揣了只乱叫的猫。
我站在宿舍窗边望着河对面的工厂——那是热处理厂夜班正忙得热火朝天。
后门岸边的路灯下几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姑娘正围着个搪瓷盆吃宵夜蒸汽腾腾的看着看着我肚子就饿得咕咕叫。
我一时兴起朝着对岸喊了一声:“喂!谁帮我去食堂打点宵夜过来?饿死了!” 本是随口一说隔着条河又是陌生的厂子哪能真有人应。
可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清亮的女声回了句:“等一下!马上帮你去打!” 我愣了愣扒着窗框仔细看只见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姑娘转过身快步跑进了厂区。
旁边的几个姑娘还在笑冲我这边挥了挥手。
我心里觉得好笑八成是姑娘们闹着玩呢。
谁知过了十来分钟就见两个身影沿着河岸走了过来借着月光能看清是刚才那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手里还拎着个铝制饭盒。
“给你。
”到了宿舍门口梳马尾辫的姑娘把饭盒递给我脸上还带着点腼腆的红。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油豆腐烧肉还卧着二两米饭香气顺着热气直往鼻子里钻。
我馋得咽了口唾沫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连声道谢:“太谢谢你了!多少钱?我给你。
” “不用不用”她摆着手声音细细的“食堂打的没多少钱。
”旁边的姑娘也笑着帮腔:“是啊以后你要是饿了喊一声就好。
” 说完两人就转身回了对岸的厂区蓝色的工装背影很快融进了车间透出的灯光里。
我捧着空饭盒心里暖烘烘的像揣了个小太阳。
从那以后差不多每天晚上只要我在窗边喊一声过会儿总能看到她拎着饭盒过来。
有时候是她一个人有时候是跟那个爱笑的姑娘一起。
我渐渐知道爱笑的姑娘叫董红芳而总给我送宵夜的大家都叫她毛毛。
熟了之后我才从董芳嘴里套出个秘密——食堂晚上根本没多余的饭菜我吃的全是毛毛自己的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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