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四月底的西里村像一块被阳光烘焙得恰到好处的巨大面饼空气里蒸腾着日渐浓郁的、属于麦子的独特气息。
风掠过田野不再是春日的温柔带上了几分燥热和沉甸甸的质感。
满眼望去一望无际的麦田褪去了初春的青涩换上了由深绿向金黄过渡的华服麦穗沉甸甸地垂着头在风里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预示着丰收的沙沙声。
那是一种泛着绿色的金黄饱满厚实充满了力量感只等那最后几场南风把最后一丝青绿吹尽便要迎来一年中最盛大的收获庆典。
麦子熟了头等大事便是预备打麦场。
自打土地分开各家各户有了自己的责任田这打麦场也成了各显神通的地方。
条件好的自家地头宽敞平整稍加修整便是一块好场院。
差些的便在村边自家巴掌大的自留地上打主意——平日里种些瓜果蔬菜到了麦收时节就得忍痛清理干净将土地碾压得瓷实平整权作临时的打麦场。
那几日村头巷尾总能听到镰刀锄头清理菜秧的窸窣声和沉重的石磙碾压地面的闷响。
吴建军家今年选择了在自家前院开辟打麦场。
他家前院大概有二三分而且今年只种了两亩多小麦足够折腾了。
选在这里图的就是一个近便省了来回搬运麦捆的脚力。
定下了地方全家便如同即将上战场的士兵开始了紧张的“清场”备战。
吴建军是当仁不让的主力。
他扛着锄头铁锨先把前院零星长着的几棵晚播的青菜、几簇生命力顽强的杂草清理干净。
那些还带着露水的青绿被毫不留情地铲除、堆到墙角散发出植物汁液特有的、略带苦涩的清香。
接着他用铁锨把地面细细地翻了一遍将那些经年累月踩踏得板结的土块打碎、摊平。
锄头尖刮过地面的声音铁锨铲起泥土又抛下的闷响在安静的院落里回荡带着一种粗粝而务实的节奏感。
李秀云也没闲着。
她拿着大扫帚跟在丈夫后面把翻起的土坷垃、碎石块、草根树皮仔仔细细地扫拢到一堆。
她扫得极认真弯腰挥臂尘土在她脚下飞扬起来在午后的阳光里形成一道道细小的金色烟柱。
她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粘住了几缕散落的鬓发也顾不上擦一下。
小普同也领了任务——捡小石头。
他提着一个破旧的藤条小篮子像只小猎犬似的在父亲翻过、母亲扫过的地面上仔细搜寻。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不放过任何一块比指甲盖大的石子。
每捡起一颗就郑重其事地放进篮子里仿佛捡到的不是碍事的石头而是什么稀奇的宝贝。
四岁的小梅也跟在哥哥屁股后面凑热闹学着哥哥的样子撅着小屁股在地上找捡到一颗小小的石子就献宝似的举到哥哥面前:“哥!石头!” “嗯小梅真棒!”小普同摸摸妹妹的头接过那颗小得几乎可以忽略的石子也放进篮子里。
家宝则被放在堂屋门口的阴凉处坐在他的柳条筐“宝座”里好奇地看着大人们忙碌时不时咿咿呀呀地挥着小手也不知是在加油还是在抗议。
清理过的地面露出了新鲜的、黄褐色的土壤本色。
但这还不够离一块合格的打麦场还差得远。
打麦场需要的是坚硬、平滑、无缝能禁得住石磙的反复碾压能托得住麦粒的蹦跳翻滚。
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叫做“溜场”。
溜场用的工具是一面沉重无比的大石磙子。
西里村人管它叫“大溜珠”。
这东西是村里的公共财产通常由生产队保管到了麦收时节各家按顺序排队借用。
吴建军一大早就去大队部把“大溜珠”借了回来。
这石磙子是用整块青石凿成的圆柱形足有半人高中间穿着粗壮的木头轴心轴心两端各有一个深深嵌入石磙的铁环用来拴牵引的绳索。
几个壮劳力抬着它吭哧吭哧地放到吴家前院刚平整好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砸得地面似乎都颤了颤。
溜场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技术活。
吴建军在石磙两端的铁环上拴好结实的麻绳绳头挽了个适合肩背的套子。
他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然后弯下腰将那粗糙的麻绳套子稳稳地套在自己宽阔、黝黑的肩膀上。
他深吸一口气古铜色的脖颈上青筋微微贲起腰背猛地一挺低喝一声:“起——!” 那沉重无比的石磙子在他全身肌肉的骤然发力下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极不情愿地、缓缓地离开了地面向前滚动了一小圈。
吴建军像一头沉默而坚韧的老黄牛弓着腰低着头身体前倾成一个充满力量的锐角。
他迈开脚步沉重的布鞋深深陷入松软的泥土里又用力拔起。
每一步踏下都伴随着石磙滚过地面的沉闷轰鸣——“咕噜……咚……咕噜……咚……”那声音浑厚、低沉带着一种原始而沉重的韵律感震得脚下的土地微微发颤。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褂子在后背上洇开一大片深色的汗渍。
他黝黑的脸上汗珠顺着深刻的皱纹沟壑滚落滴在脚下的泥土里瞬间消失不见。
他呼吸粗重像拉动的风箱却始终保持着一种稳定而持续的节奏。
他没有说话全部的力气和精神都凝聚在肩头那根绳索和脚下迈出的每一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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