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光二十年的秋阳把阿房宫遗址的夯土台晒得滚烫。
周明远蹲在齐腰深的荒草里手指拨开碎石与断砖指尖忽然触到一片冰凉——青灰色的陶面带着细密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被岁月磨洗过的柔光。
他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刨开周围的浮土四朵云纹渐渐显露出来像从沉睡中睁开的眼睛。
“又来捡破烂了?”一个扛着锄头的农夫从田埂上走过草帽沿压得很低“周先生这烂瓦滩能当饭吃?前阵子村里的二柱子就因为在这儿挖瓦当摔断了腿。
” 周明远没抬头只是用随身携带的软毛刷轻轻扫去瓦当上的尘土。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袖口磨出了毛边却依旧系得整整齐齐。
作为村里唯一的秀才他本该在私塾里教孩童念书却总在课余跑到这片残垣断壁来一待就是大半天。
“张大哥这不是破烂。
”他的声音带着书卷气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固执“这是秦代的瓦当阿房宫的遗物。
你看这云纹四朵对称线条刚柔相济是咱们老祖宗的手艺。
” 农夫嗤笑一声吐了口唾沫在地上:“手艺能值几个钱?前阵子从西安府来了个洋人说一块老瓦当能换两袋洋面要不是我家婆娘拦着我早把这滩子翻过来了。
” 周明远的手顿了顿。
他想起上个月确实见过几个高鼻深目的洋人带着翻译在遗址周围转悠手里拿着放大镜对着残砖拍照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后来听镇上的人说那些洋人是来“考察”的却偷偷买了不少古墓里的东西装了满满两箱子运走了。
“洋面会吃完瓦当却能传下去。
”周明远把刚发现的瓦当放进随身的布包里里面已经躺着六块大小不一的残片“秦代的工匠把心思刻进陶土里不是为了让后人换洋面的。
” 农夫没再理他扛着锄头往自家田里走。
荒草在风里沙沙作响像在重复着千百年的叹息。
周明远望着农夫的背影忽然想起十年前自己第一次来阿房宫遗址时的情景。
那时他刚考中秀才意气风发总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直到在西安府的碑林里见到一方秦瓦当拓片四朵云纹在宣纸上舒展竟让他对着看了一下午。
老翰林告诉他:“看一个朝代的气度不必读正史看它的瓦当便知。
秦人的瓦当有囊括四海的胸襟却也藏着体恤民生的温度。
” 那天起他就迷上了这些青灰色的陶片。
他翻遍了《史记》《汉书》里关于阿房宫的记载带着干粮在遗址里丈量、拓片把找到的瓦当残片一块块拼凑像在复原一段被遗忘的历史。
“周先生天黑了还不走?”放羊的老汉赶着羊群经过羊角上挂着的铜铃叮当作响“最近不太平听说洋人又在渭河边转悠了。
” 周明远抬头看了看夕阳把夯土台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俯卧的巨龙。
他把布包往怀里紧了紧里面的瓦当硌着肋骨提醒他这些不是普通的陶片——它们见过嬴政的车驾见过项羽的火把见过唐人的诗卷如今落在他手里是缘分更是责任。
回到私塾时月亮已经升了起来。
油灯下周明远把瓦当残片摆在案头用糨糊小心翼翼地拼接。
最小的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却清晰地留着半朵云纹尾端那个极细微的弧度与他在碑林拓片上见过的一模一样。
“先生您又在摆弄这些破瓦片子?”住在隔壁的学生狗蛋端着碗红薯粥进来“我娘说您该多想想考举人的事总捡这些没用的东西当心误了前程。
” 周明远笑了笑给狗蛋的粥里加了块红糖:“你看这云纹像不像天上的云?”他指着拼接好的半块瓦当“秦代的工匠把天上的云刻进陶土里是想让屋宇也能接住天地的气。
这些瓦当比八股文实在多了。
” 狗蛋似懂非懂地摇摇头捧着粥碗出去了。
周明远继续拼接瓦当忽然在一块残片的边缘发现了点暗红的痕迹像干涸的血迹。
他想起《史记》里记载阿房宫的工匠多是从六国征发来的不少人因工期紧迫被活活打死在工地上。
“是哪个匠人的心血流在了这里?”他对着瓦当轻声问油灯的光晕在陶面上晃动像在回应他的疑问。
三更天时周明远终于拼好了第七块完整的瓦当。
青灰色的陶面上四朵云纹虽有残缺却依旧透着股昂扬的气。
他铺开宣纸研好墨开始拓印。
拓包在纸上轻轻拍打墨烟漫开时他忽然觉得那些云纹活了过来在纸上流转像要飞出窗去回到两千年前的咸阳宫。
“周先生!周先生!”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是村里的猎户王二“不好了!那几个洋人带着翻译在村口收老瓦当呢!张大哥说要把他家藏的半块瓦当卖了换两袋洋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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