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刚过湄洲岛的沙土地被润得松软。
靠近山坳的那片坡地上往日只长耐盐野草的地方如今冒出了一片片新绿。
老农陈伯蹲在田垄边手里捧着株刚冒尖的玉米苗指腹轻轻抚过那抹嫩黄的叶尖又小心翼翼拨弄开裹在顶上的红缨——那点嫣红像抹在绿绒上的胭脂在湿漉漉的晨光里闪着鲜活的光。
“活了真的活了!”陈伯的声音带着颤抖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
他种了一辈子地湄洲岛的沙土地贫瘠海风又烈能养活的只有耐旱的番薯和几样杂粮。
去年冬天林默从南海带回这包“玉米粒”时他还直摇头:“这圆滚滚的东西看着金贵怕是熬不过岛上的风。
” 没想到过了惊蛰埋下的种子竟齐刷刷地破了土。
玉米苗长得敦实茎秆带着淡淡的紫晕叶片舒展得像婴儿的手掌;不远处的畦田里番薯藤正贴着地面蔓延紫红色的藤蔓上每隔几寸就冒出须根扎进土里便不肯再动仿佛在拼命抓住这片陌生的土地。
“陈伯您看这藤子都快爬到路上去了!”护海队的后生柱子扛着锄头走来裤脚沾着泥点脸上却笑开了花。
他指着番薯藤最远端的叶片“比咱本地的番薯藤壮实多了这要是结起块根来怕是能有拳头大!” 陈伯直起身捶了捶发酸的腰。
坡地周围新扎了一圈竹篱笆是护海队特意为这些新作物搭的既能挡风又能防着贪嘴的海鸟。
篱笆外站着不少来看热闹的渔民阿福娘挎着竹篮里面装着刚蒸好的杂粮饼见陈伯高兴便递过去一块:“尝尝?等这些新粮食收了咱就有新饼子吃了。
” 陈伯咬了口饼子目光又落回玉米苗上。
他想起去年台风季岛上的存粮眼看就要见底渔民们冒着风浪出海一网下去却只有寥寥几尾小鱼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冷了半截。
“有了这些”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庆幸“就算遇上坏年景刮台风出不了海渔民们也饿不着了。
” 林默站在篱笆外看着这片生机勃勃的新绿手里捏着颗晒干的玉米。
这是她上次随南海商船出海时从一个交趾商人那里换来的对方说这作物“耐涝耐旱不择土地”还比划着说能亩产千斤。
当时她只想着多一种粮食总是好的此刻看着田垄里的希望忽然想起哈桑描述波斯麦田的模样。
“我们波斯的平原上麦浪能漫到天边。
”那晚在祈愿台立下盟约时哈桑喝了点椰酒话也多了起来“麦穗沉甸甸的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响像在唱丰收的歌。
收下来的麦子磨成粉能做够整个商队吃半年的饼。
”他还说等下次来要带些波斯的麦种“让你们看看旱地也能长出金子。
” 那时林默只当是酒后闲谈此刻望着眼前的玉米和番薯才忽然明白过来——贸易带来的哪里只是香料与渔网不只是乳香的甘醇与胡椒的辛辣更是跨越山海的生存希望。
南海的玉米能在湄洲岛扎根波斯的麦种或许真能在沙地上结出麦穗而岛上的棕榈绳、渔民的智慧又能为远方的人带去便利与安稳。
“林姑娘您说这玉米要多久才能收?”柱子凑过来问手里的锄头在地上划出浅沟“我听陈伯说得等红缨变成黑缨?” 林默回过神笑着点头:“差不多要到秋末。
到时候我们烤玉米吃比烤红薯还香甜。
”她望着坡地边缘剩下的空地忽然有了个主意“柱子你们护海队有空吗?能不能在祈愿台旁边再开辟块地?” 祈愿台旁的空地原本堆着些修补渔船的木料护海队的后生们得了吩咐不到半日就清出了半亩地。
林默让人把土翻了又翻掺进些海边的腐殖土——那是渔民们积攒多年的“宝贝”用鱼内脏和海藻沤成的肥力足得很。
她又从屋里翻出个木箱里面装着这两年收集的各种种子:有从泉州港换来的绿豆有交趾商人送的水稻种还有哈桑托人捎来的波斯芝麻小小的籽粒饱满油亮像撒了把黑珍珠。
“这块地就叫‘试验田’。
”林默蹲下身将绿豆种子撒进翻好的土里指尖沾着湿润的泥土“以后不管从哪里来的种子都先在这里试种。
能活的就教给陈伯他们在岛上推广开;就算活不了也留个念想。
” 柱子和后生们听得认真手里的锄头落得更轻了。
他们知道林默的意思这片试验田不只是种粮食更是在种希望。
就像祈愿台见证了与阿拉伯人的盟约这块土地也将见证更多文明的相遇——南海的稻穗、波斯的芝麻、中原的豆荚在这里生根发芽结出属于湄洲岛的果实。
消息传开后岛上的渔民们都动了起来。
李伯把家里珍藏的几包谷种送了来说是他爷爷那辈从泉州带来的“能抗盐碱说不定和新作物能搭个伴”;阿福娘用布缝了十几个小口袋写上种子的来历挂在篱笆上“免得以后忘了这些宝贝是从哪来的”;连最调皮的孩子都知道绕着试验田走生怕踩坏了刚冒头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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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系统之妈祖瀚海一统第79章 新种子的希望来源 http://www.51746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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